头顶的日头耀眼的人发晕，连带着周遭百姓路人的议论声也让云清影觉得恍惚。

将军府的大门缓缓合上。

“嘭”的一声，震的她彻底清醒。

“爹！开门啊！”

云清影冲上前拍打着府门，高声呼喊着：“嫂子，让我进去啊！”

她不相信程毅刚刚那句没有她这个女儿是真的，她只当是他的气话。

而此刻站在府门后的程毅，听着云清影的呼喊，却是一口血喷了出来。

一双浑浊的眼中弥漫着心疼与悲伤。

他早知圣上忌惮，可为国而死，此乃荣耀！

可程毅从未想过，会为了保全程家，让他一直深爱的女儿受那般屈辱！

他是她父啊，要他怎么舍得……

“咳咳……”程毅捂着嘴，嘴中的咸腥落在手上，一片鲜红。

儿媳柳馥兰端着药走来，见此担心不已：“爹，您的伤……”

程毅只是挥了挥手，没有说话。

柳馥兰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听着府门外传来的云清影的呼喊，满目担忧。

直到天黑，程府的大门也没有打开过。

云清影背后因为鞭伤出的血已然干涸，和衣块连在一起，每牵扯一下就是撕裂的疼。

夜色深许。

她才不得不抬起僵硬的腿，带着伤回到了太傅府。

而一直守在太傅府门口，等着云清影的小玉瞧见她归来，忙迎上前。

“小姐，你……”她看着云清影满背的血痕，声音一下子凝噎。

“我没事。”云清影说着，朝寝房而去。

风吹着烛火，灯影微动。

小玉给云清影背上的伤上着药，眼泪却一滴一滴落下来。

“小姐，你别怪老爷，少爷被俘，他一人也是……”

她话说了一半，云清影倏然转头看着她：“你刚刚说哥哥怎么了？！”

若自己与爹爹还有哥哥一同出征，或许哥哥就不会被俘，也就不会死……

可自己却因为冷莫寒留在了京，甚至大婚那日被他折辱，丢尽了程家的颜面！

十九年来，从未有过的悔恨、悲愤和自责占据了她整颗心。

程家儿女流血不流泪，可她的眼泪却还是不争气汹涌而出。

云清影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来，执拗着最后一点点程家人的骨气。

夜幕，她看着程毅被柳馥兰搀扶进了府，才转身离去。

从不信佛的她徒步来到齐云寺，替程云韬点了盏长明灯。

她不能进去将军府，只能对着佛祖重重的磕了个头，祈求来世再与程云韬做兄妹。

云清影缓缓起身，长袖拂过一旁的签筒，一只签从横倒的签筒中落在了她的脚边。

只见上面血红字体刺眼：“一心勒马向前去,难渡江头独木桥。”

下下签。

云清影紧攥着，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。

背影在烛火映照下不断拉长，而后慢慢消失在黑暗中……

次日一早，云清影踏入邵太傅的院子时，冷莫寒刚好请安出来。

他看着云清影身上如同在程家时的素衣劲装，心中莫名升起丝不悦，冷冷看了她一眼径直离开。

云清影苦笑一声，径直踏入邵太傅的书房，然后跪了下来。

“程家女儿云清影，自请下堂。”

闻言，邵太傅明显一怔，却很快敛了情绪，说出的话，让人心凉。

“邵家从来，只有亡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