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情占了生活的多少，对我来说，或许只有三分之一。”

王励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，这就注定林南汐不太看中感情，王励肆没来由的勃然大怒，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，最后生气变成了生闷气。

而林南汐没去看林英芝的事情，也没有隐瞒。事实上，陆缙在一个小时之后，就听闻林英芝在乐呵呵的打牌这事。

他没有告诉屈琳琅，只是发了会儿呆，然后出了门。

林南汐在家里短暂的休息之后，就去外头谈事情去了，恰巧又碰上王励肆，他却明显避着她，她打招呼，他冷冰冰的说：“滚。”

像吃了火药一样。

陆缙推开门进来的时候，正好听见这一句。

周遭已经因为他这一句不太好听的话，气氛尴尬不已了。林南汐毕竟也是林氏的实际掌权人，王励肆着实是不礼貌。

莫非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……

要说恩怨，那怕也是情债了。毕竟王励肆也是个向来藏得住事情的性子，从来没有过这样失了控制的时候。

林南汐倒是脸色不变，朝旁边各位客气的点了点头，算是礼貌。再等她抬眼时，就看见了陆缙。

他冷冷淡淡的看着王励肆脸上的表情，直到王励肆上了楼。

“没跟屈琳琅去玩？”她其实是意有所指。

陆缙沉默了良久，道：“你不是不想让我跟她上-床？”

她顿一顿，语气平淡：“你没有。”

“你没有？”陆缙垂下眼睑，略显冷淡的看着地面，“你姑姑此时此刻，根本完好无损的在打牌。这就是你所说的，你姑姑在医院？林南汐，你故意把小蝴蝶给我们，就是想用孩子打扰我们。”

林南汐不言不语，但他知道，她听见他的话了。

或许她只是在组织言语，她一向最会用语言来填补她行为上的漏洞。

“所以为什么这么介意我跟屈琳琅？”他想了想，还是开口问。

她依旧沉默。

“说你喜欢我，可你能对我那么狠，也能随时吊着别人，分明没点喜欢的模样。但是说不喜欢，又非要搅和我的生活。”陆缙看上去神情似乎有些悲哀，他说，“林南汐，我真的，一点都搞不懂你。”

她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。

又无时无刻，不在干预，他替自己选好的路。

林南汐迟疑了会儿，还是走到他面前，她伸手替他整理着领口，诚恳问道：“你想我怎么表态，你跟我说。陆缙，我耐心听着。“

看似不经意的动作，却是林南汐的试探。

301

林南汐抬眼看着他。

陆缙眼底是带着情绪的，究竟是何种情绪，没那么好辨别，但她知道他此刻心底，并不平静。

陆缙……你在动摇什么？

林南汐耐心十足的等着他开口，并不催促。

但陆缙在片刻后冷静下来，挥开了她给她整理的手，稍微避了避，侧开头，提醒她：“我有女朋友了。”
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林南汐便自然的收回手，说，“你想知道我的什么想法？”

林南汐原本是来谈生意见客户的，只是这会儿并不急了，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，说：“一起喝一杯咖啡？”

陆缙却不想跟她坐下来谈心，如果可以，他情愿她一辈子不要来打扰自己。偏偏因为一个孩子，林南汐无孔不入。

他其实想问问她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，可是冷静下来后就突然想明白了，林南汐的喜欢，是值不了几个价的。看看不对劲的王励肆就清楚了。

陆缙认识都王励肆，面对女人时从来都游刃有余，刚才那一幕，王励肆那一句“滚”带着的火气，未必是厌恶，陆缙身为一个过来人，很能理解王励肆的情绪。

那是一种，被撩拨得不上不下之时，生自己的气，也埋怨林南汐不哄他不主动，不给他明确的回应。

而林南汐要是一点没给王励肆回应，王励肆至于走到这一步？

陆缙不知道林南汐是否是为了利用王励肆，但他猜她肯定给过王励肆不太明显的回应。

你看，林南汐总能把一个男人逼到这一步，因为林南汐，毁了自己好不容易经营好的人生，值得吗？

陆缙在心里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，不值得。他现在的生活，很稳定，他也挺满足，有女儿，身边也有人陪伴，他是喜欢屈琳琅的，她给了他很多的鼓励与扶持。

他这几天，是因为林南汐，有些心神不宁。陆缙把这归为恋旧，他心里清楚的做着打算，林南汐……他应该敬而远之。

“不用了。”陆缙收回思绪，他的嘴角动了动，似乎有千言万语，说出口的却是请求，“林南汐，算我求求你，能不能不要再参与我的生活了？”

陆缙眼神复杂的说：“我的生活，已经步入正轨了，即使有遗憾，我现在的生活，我也已经很满意了。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，我都以你为中心，舔着你，因为你患得患失。我离开你以后才知道，感情是平等的。”

他原本说的是，他搞不懂她。那会儿他是想弄懂她的，可是这时，他却不在意她怎么想的了。

陆缙在矛盾间，又做好了打算。

她又想多了，她还以为他这次来问话，是因为，对她有那么一点点旧情。

林南汐说：“我不是在逼你，我是不想让你和屈琳琅有亲密接触，因为我不信任屈琳琅在自己有了孩子以后，不会觊觎属于小蝴蝶的东西。”

“琳琅对小蝴蝶很好。”陆缙不赞同道。

林南汐不想跟他争辩，只道：“我说了，是在她有孩子之后。”

她沉思着，想着小蝴蝶面对屈琳琅时的小心翼翼，又想起陆缙对屈琳琅的偏袒，她似乎只有两种选择:要么逼走屈琳琅；要么成全陆缙，小蝴蝶离开他。

林南汐原本选了第一种，可她又心软了，她或许不应该随意安排陆缙的人生。

片刻后，她突然开口：“要不小蝴蝶跟我。”

陆缙脸上有几分难以置信，冷冷说：“林南汐，你说好不会抢走小蝴蝶，你这是要反悔？”

“如果你不舍得小蝴蝶，那么屈琳琅在小蝴蝶长到十八岁之前，不能有孩子。”林南汐不留情面的说，“并且你的财产，在小蝴蝶满十八岁之后，百分之八十，都要给她。剩下的，你可以留给屈琳琅以及你们以后的孩子。”

陆缙对林南汐的脾气，一直很好，可她却咄咄逼人，他忍无可忍：“林南汐，你凭什么替我做选择？”

是的，她是他的谁，凭什么干预？

这么做，确实也毫无三观可言。

可谁叫林南汐不是个好人，她也有这个本事。陆缙大概不知道，林南汐不是心软，这些选择都不会有，她只会让屈琳琅滚的远远的，陆缙这辈子再想见她一面都难。

林南汐最后温和的说：“陆缙，孩子跟爱情，你注定只能选一样。不然我会让你这辈子，再也见不到她，你知道的，我说到做到。要是逼我动手，结果……我们谁也不会想看见的，对么？”

她话音刚落，陆缙就转身走了，步履匆匆，怒意十足。

不远处的王励肆，自嘲的扯出个笑。

林南汐给陆缙做选择的机会，那是她对他有情，只不过林南汐还是自私，她放不下陆缙，但她明显更爱自己。

陆缙尚且如此，试问自己从林南汐身上，又能讨到什么便宜？

王励肆远离林南汐的心也更加坚定了。

王励肆漫无头绪的想着，抬起头来，却看见林南汐正看着自己，她甚至对他温柔的笑了笑，然后她就走开忙她的事情去了。

啧。王励肆更烦了。

他只是下楼来找经理的，正好撞见她和陆缙站在一起，他就没抬得动脚，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
再等到他回去，正好听见服务员说：“王总去楼下抓、奸去了。”

王励肆在服务员身后沉着脸说：“说跟你说我捉、奸去了？”

服务员吓了一大跳，慌乱的解释说：“刚刚在楼下，我看你看林小姐的眼神……王总，实在抱歉，你那会儿太凶了，所以我误会了。”

王励肆面无表情且一言不发的在位置上坐了下来，无声的倒了一杯酒，却半个字也没开口说。

没过多久，他就离开了。

顾越看着脸上乌云密布的王励肆，一时间不明所以。

直到王励肆说想听听陆缙跟林南汐的过去，顾越才算了然，说：“你之前跟她走得近，我就觉得可能会出点事。林南汐这个人吧，反正陆缙身边的朋友，或多或少都对她有过好感。”

王励肆抬眼看他：“你也是？”

顾越面露几分尴尬，并不直接回答，也没有跟王励肆说陆缙，而是说起了徐斯言。

“他也算是个天之骄子，因为对林南汐的爱而不得，无心事业，算是把自己毁了。”

302

“你懂吧，大部分人的结果是，深陷其中，得不到任何回应，林南汐骨子里很无情的。”顾越算是提醒他。

王励肆说：“徐斯言跟陆缙不是表兄弟？”

“相比之下，陆缙还算是得到林南汐的偏爱了，别看陆缙也很惨。可是最开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，有一段时间，林南汐也会一直哄着陆缙。陆氏的事，大概是上一辈的仇，可是所有嘲笑过陆缙的人，都被林南汐给收拾过，网上甚至再找不到一点陆氏当年的事。”

顾越思考后认真的说：“你觉不觉得，这是林南汐对陆缙的一种保护？其实我一直感觉，林南汐在等陆缙。她似乎随时做好了接纳他的准备，只是陆缙另有所爱，也不敢靠近林南汐了。毕竟之前那事，换谁都会有心理阴影。”

王励肆一直一言不发的听着顾越的话，最后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，起身说：“走了。”

顾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，这王励肆，不会也暂时上头了吧？

顾越就觉得自己后边提陆缙那一嘴，属实是嘴多了，这一提林南汐对陆缙多例外，对于一个喜欢林南汐的人来说，不就是直接膈应人么。

王励肆的模样看上去……恐怕是难受了。

怪不得他这么长篇大论说下来，他硬是没插一句嘴，也没有半句奚落徐斯言没用的言论，这会儿王励肆眼里，自己不正好就是徐斯言？

顾越理清楚事情的经过结果之后，怕被王励肆报复，就先跟林南汐说了这事，后者倒是相当镇定：“他不是那种会被感情操控的人。”

她心里难受极了，她不喜欢他冷淡的模样。屈琳琅从他身后抱住他，陆缙却挥了挥，头疼说道：“小蝴蝶受了伤，我没心思。”

屈琳琅想问陆缙去哪了，可又觉得聪明的女人，没必要寻根究底，那只会惹人嫌，于是她什么都没有问，说：“那你先去休息。”

陆缙进了卧室，屈琳琅却依旧在沙发上坐着。她漫无目的的刷着朋友圈，然后她僵住了。

照片里，无意间入镜的男人的手，是陆缙的。

306

一时之间，屈琳琅有些发懵。

她甚至来不及震惊，陆缙居然去找了林南汐。

屈琳琅不敢相信，反复确认，那只修长的手，确实的陆缙的。

她讨厌林南汐，却从来不在意，她和陆缙的过往。她一心一意的肯定，陆缙不会瞧上林南汐。

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？

……

林南汐第二天醒来，带着小蝴蝶在林家好好逛了逛，两人在阳光下，翻着林南汐过往的相册，小蝴蝶一页一页的翻着，看这张夸妈妈漂亮，看那张夸妈妈身材好。

然后她突然指着一张照片说：“有爸爸诶。”

林南汐有不少照片上，都有陆缙，她并没放在心上，笑着正要跟小蝴蝶说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，拍照时又发生了什么故事。

当年她和陆缙感情还好时的故事，她并不排斥让小蝴蝶知道，相反，这种融洽的毫不遮掩的介绍，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：“我们当初也很好，只是现在分开了……”

林南汐话未说完，声音戛然止住。

照片上的她，很小。那是她刚回林家，林英芝给她拍的照片，她留着及耳短发，稚嫩而又冷淡。

小蝴蝶说的爸爸，只是很远很远，站在人群里的一个更小的男孩子，他当时刚刚上中学，比旁边成年男人们要矮上一头，他透过人群缝隙看向她，笑得一脸阳光。

饶是林南汐看过这么多遍相册，也从未认出，这是陆缙。

林南汐记得林英芝当天晚上还说：“陆家那根独苗苗，平时最不爱凑热闹，今天居然也跟他爸妈跑过来看你。也不上来跟你打招呼，不知道是不是害羞。不过这根独苗苗，以后大概是个有企图的。”

只是当时林南汐没放在心上，也不知道陆家那根独苗苗是谁。

小蝴蝶这样一提，她才想起林英芝那番话。

林南汐也就顺势想到了，那一天，她其实心情很差，也很茫然，她不确定到了林家，就一定比孤儿院要好。

她在跟着林英芝应酬之后，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，后来来的几个小男生想坐过来，然后被另外一个男生阻止了：“你们干嘛去打扰她？看不出来人家想一个人静一静？”

“陆小少爷，这又不是你媳妇儿，你自己就说这心疼是不是莫名其妙。”

“我做好事行不行？”

“得了吧，你像思春，像个屁的做好事。”

男孩儿被怼得没了声音，半天才说：“你真能想象，我思春也不至于思她啊，咱们圈子里又不是没姑娘。”

最后那几个男生，到底没有坐过来。而林南汐当时不习惯跟这些人接触，始终没有抬头看过去一眼。

“爸爸在看你。”小蝴蝶说，“笑得好傻。”

林南汐收回思绪，没有说话。过去的事情，大多数都湮没在了记忆深处，平时很难想起这些细节。

“爸爸小时候长得也好漂亮，小蝴蝶像爸爸。”

“嗯。”林南汐温柔的说，“小蝴蝶也很漂亮。”

两人继续往后翻照片的时候，林南汐的手机响了，打电话来的居然是王励肆的助理，他说：“屈琳琅约我谈你和陆总的过去了。”

林南汐想，屈琳琅比她想象中还要沉不住气，林南汐甚至只是顺道布置了点场景，她甚至都没有花心思，她就坐不住了。

她没回他，柳助理自觉道：“林小姐，你和陆总的过往，我恐怕不太方便说，也不太了解，要不我把地址发给你？”

林南汐依旧没有说话，柳助理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，但还是把地址给发了过去。末了又委婉的提醒说：“最近王总，经常发呆。”

“是吗？”

“林小姐，你可能不清楚，王总其实，没谈过什么恋爱。这头一次……可能情绪不稳定。”

柳助理好歹也是跟了王励肆很久的人，从那天王励肆让自己给林南汐买红茶，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。他可从来不让自己，给别人办事的。

林南汐看着柳助理发过来的地址，下午的时候，出了趟门。

屈琳琅在推开包厢门，看见林南汐的那一刻，不由得僵住了。

“请坐。”林南汐对着她笑了笑，又温和问了一句，“要喝什么？”

“怎么是你？”屈琳琅警惕道。

“你想知道是跟陆缙的过去，没有人比我们当事人更清楚，看样子你不会去问陆缙，那只好我来给你解答。”

屈琳琅当然不会问林南汐，那样未免也太掉价了，她转身要走，林南汐说：“屈小姐觉得陆缙爱你吗？”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她回头看向林南汐。

见林南汐迟迟不开口，屈琳琅也出手了：“就算陆缙不爱我，他喜欢的人也不可能是你，要不然他当年也不会不要你？”

“屈小姐当真听过我们当年的事情么。”林南汐声音很柔，比起她的直接冷言冷语，像极了容易被伤害的一方，只是每一个，都是**屈琳琅身体里的刀，“如果你知道当年我和陆缙的事情，那你应该清楚，当年，陆缙跟我见的最后一面，他下跪求我，跟他一起走。我没有，所以他恨我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屈琳琅几乎是当场否认，“陆缙才不是会那样低声下气的人。”